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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上映的霓裳魅影在我心中是一部非常特別的電影。本片為三屆奧斯卡影帝得主丹尼爾··路易斯的息影之作,丹尼爾··路易斯在該片依舊展現了其一流的演技,而這部片之所以特別,傳奇影帝的急流勇退之作只是其中一個小小的因素,讓我心中如此震懾的原因最主要還是在本片的美術表現以及其戲劇化的劇情演變。

 

雷諾斯是一名高級訂製服設計師,完美主義者的他是一個工作狂,滿腦子只有工作的他與他的姐姐一同經營他的工作坊。雷諾斯是一名不婚主義者,雖然身邊的美人來來去去,但每一位對他來說都只是短暫的靈感來源。初邂逅時,雷諾斯會樂於觀察她,發掘她的特質,創造出美麗的服飾裝扮她,使她成為他完美作品的展示架。但時間一久,挑惕的雷諾斯便感到她們的俗不可耐、黏膩煩人,便會要求姐姐將女孩驅離他的服裝帝國。

 

但艾爾瑪是一個不一樣的女孩。雷諾斯回到家鄉,遇到在餐廳當服務生,脂粉未施、樸素清秀的艾爾瑪。艾爾瑪活潑靈動,雖然她的動作粗魯,把餐桌上的東西收拾的乒砰乍響,但她用羞澀的微笑拯救了一切。雷諾斯很快地被艾爾瑪吸引,他將艾爾瑪帶回他的服裝帝國,讓艾爾瑪換下她那一身粗製的常服,搖身一變成為工作坊新一代的謬思女神。艾爾瑪沈浸在蛻變的驚喜之中,但聰明又機警的她察覺到了之前幾位謬思女神被丟棄的宿命,艾爾瑪決定勇敢出擊,守護她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切。

 

雷諾斯有一些戀母和戀姐情節,母親是雷諾斯的啟蒙者,她是他創造這個服裝帝國的心靈支柱,而姐姐是他的守衛,守護他的帝國不被外來的紛擾影響。才華洋溢的雷諾斯在這樣的保護傘下成長,沈浸在極度自我的世界之中。艾爾瑪的過去雖然不曾被提及,但可以從她和雷諾斯的對談中發現,她可不是那種任雷諾斯擺佈的洋娃娃。艾爾瑪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並勇敢地執行她的計畫,企圖創造她想要的情感關係。她試圖衝破了雷諾斯的固若金湯的堡壘,但第一次的突擊卻宣告慘敗。岌岌可危的艾爾瑪決定使出殺手鐧,聰明的她看出雷諾斯看似冰冷的性格下,其實一直渴望母愛的溫暖。艾爾瑪利用毒菇讓雷諾斯身體虛弱,在雷諾斯病體羸弱時,艾爾瑪在一旁溫柔無比的照料他。這招直接衝破雷諾斯心中的高牆,他病癒後熱烈地跟艾爾瑪求婚。就在艾爾瑪心滿意足地擁有一切之際,挑惕的雷諾斯又開始對粗魯好動的艾爾瑪感到煩厭,但艾爾瑪已經知道要怎麼處理雷諾斯的「毛病」了。艾爾瑪將有毒的野菇混入大量雷諾斯所討厭的奶油中料理,這段關係的主導權已經落入她的手上,而雷諾斯這次毫不抗拒,因為他太渴望那種被照顧的安全感了。雷諾斯就此甘心成為艾爾瑪的俘擄,這段危險的關係會就這麼延續下去嗎?本片沒有給我們答案,只留下餘韻無窮的空白。

 

愛戀關係要走的長久,在激情褪盡後,彼此互相需要的依賴感便成為決定性的因素,但若無法達到像這樣比較正向的「供需平衡」的話,「控制」也是一種選擇。艾爾瑪與雷諾斯初相識完全是致命的吸引力,但自我的雷諾斯從不需要其他人的陪伴,他的姐姐,他唯一的至親,所扮演的角色充其量只能算是一個長期陪侍在側的管家。彼此之間雖同住一個屋簷下,卻從不干預和過問對方的生活,使雷諾斯能保有他自己的空間,而這樣的平衡卻被艾爾瑪破壞了。艾爾瑪與雷諾斯看似兩種相當不一樣的性格,但其執著的天性卻有異曲同工之妙。或許有人會覺得艾爾瑪是一個滿腹心機的女子,為了維持她上流社會的地位才巴著雷諾斯不放,但從雷諾斯在片尾發覺艾爾瑪運用毒菇使其生病,卻依舊順從的料理吃下去這點來看,我認為雷諾斯是甘願受艾爾瑪支配的。

 

是的,這兩人的關係有點變態,但這段關係一開始就是支配與臣服。雷諾斯裝扮艾爾瑪,艾爾瑪穿上雷諾斯想要她穿的衣服,安靜的在一旁當一個沒有聲音的洋娃娃,等著被喜新厭舊的雷諾斯丟棄。雷諾斯沒對艾爾瑪下毒,但他根本不把艾爾瑪當人看,艾爾瑪對雷諾斯下毒,只是想要雷諾斯打從心裡渴望她的存在而已,當然手法很變態就是了。

 

本片當年入圍六項奧斯卡獎,其中以精緻的服飾獲得2018年奧斯卡最佳服裝設計獎。我個人認為劇本雖然沒有入圍,但我相當喜歡本片劇情帶給人的衝擊性。相愛是互相將對方磨合成最適合彼此的樣子,有如裁縫師順著人們的體型剪裁出最合適的衣裳。很有意思的人物設定,非常大膽的劇情走向,這兩點造就的霓裳魅影在我心中特別的存在。

 

在美麗的服裝背後,是人類滿滿的原始慾望。渴望愛、渴望被照顧、渴望被需要,這些都是人類存活在世上的基本需求。就像艾爾瑪說的「我給了雷諾斯全部的我」,但這樣奉獻的前提是雷諾斯得需要她才行,不然再怎麼全心全意地奉獻也都是付諸流水。光影在綾羅綢緞中跳躍,人們身著美麗的訂製服高雅的交談,真誠執著的艾爾瑪闖入其中,撕開他們的偽裝,用最變態的方式向我們示範如何打一場以愛之名的勝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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