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米恩查澤雷(Damien Chazelle)是我看過最會拍偏執狂的導演,從進擊的鼓手(Whiplash, 2014)中對完美的極端追求,到越來越愛你(Lala Land, 2017)中實現夢想過程中的得與失,到這次登月先鋒中阿姆斯壯為了完成任務置個人死生於度外的堅決態度,通通都是查澤雷對執著的人們做出的精準觀察與描述。不過登月先鋒在詳細拍攝太空人艱辛的訓練與如履薄冰的太空任務之餘,他細膩的揉進家庭的牽絆,為整部電影添加了感性的素材,讓觀眾不至於看得太吃力。(說真的,阿姆斯壯在出任務中遇上的所有太空危機,我沒有一個了解前因後果。)在這部電影中,政治與社會輿論只是陪襯,阿姆斯壯決心加入登月計畫只是為了暫時忘卻喪女之痛,美蘇之間的科技角力原先並不是他所關心的重點,但在加入登月計畫後,他的所有行動都成為美國的科技實力證明。在看完這部電影後,我才深切的體會到,所謂的國家級計畫,其實就是一種去個人化的過程,在抹滅掉個人的意志與想法後,剩下的就只會是愛國的空殼子。本片將敘事重點放回個人與家庭,讓這項名留青史的人類太空任務多了點人味,個人認為是非常別出心裁的安排。
雖說這部電影並沒有像進擊的鼓手或越來越愛你那樣有大量的配樂,但戴米恩查澤雷依舊展現對音樂的絕佳掌控力。本片的配樂並不多,大都是以出任務或訓練時的混音為主,但每當配樂出現時,都是這麼的恰到好處,將情緒推到高點。查澤雷再度證明了奧斯卡史上最年輕導演獎得主的實力,不只是音樂類型電影,就連純劇情片他也可以駕輕就熟。
本片對我來說的最大驚喜就是飾演阿姆斯壯的太太珍妮的克萊兒佛伊( Claire Foy),有別於過去成功男士背後的女性大多會有淚眼汪汪的送先生出家門的畫面,珍妮與佩特這兩位太空人家眷代表的表現都格外堅強。電影中幾乎沒看過她們掉淚,只會看著她們站在先生的身旁,帶著平靜的表情,說著平常的台詞,但內斂的情緒都藏在她們眼神之中,那溫柔的眼神中有恐懼在翻騰,但她們掩飾得很好,只是有時會不經意地流露。克萊兒佛伊的演技十分細膩,雖說戲份跟台詞都不算多,不過她的演出仍然讓我印象深刻。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的作品,很期待她未來的發展。
萊恩格斯林(Ryan Gosling)的臉非常適合演剛毅的人物,這次由他來詮釋阿姆斯壯特別有說服力。我對於阿姆斯壯本人的個性與生平並不了解,但萊恩格斯林詮釋的阿姆斯壯是一位完全符合傳統男性形象的角色。他們大多情緒壓抑,認真工作,對家庭有責任感但疏於陪伴。在女兒早夭後,阿姆斯壯醉心於工作藉以忘卻喪女之痛,但在同事葬禮上,阿姆斯壯在當下想起自己過去殉職的同仁和早夭的女兒,一時承受不住就丟下太太自己先衝回家了。這一幕拍得十分真實,傳統男性在消化情緒這一方面一向遜於女性,他們或許不會表露出來,但當他們情緒一來時,第一時間的反應都是先躲起來。而在他要參與阿波羅11計畫前夕,他也是假裝忙於整理行李不願(應該是不敢)與他的孩子們道別。他在該片的角色設定是帶有英雄色彩的,但在個人情感的抗壓性上他輸給女人們一大截,而萊恩格斯林在這兩者性格的切換上處理得相當不錯。我個人很喜歡本片在這類劇情上的特別著墨,他讓阿姆斯壯這個長期被傳奇化的人物多了一些真實感。在脫下太空人裝束之後,他也就只是一個平凡而又有點脆弱的男人而已。
本片在特效、畫面、剪輯與劇情上都交出不錯的成績單,不過這部電影娛樂性並不高,雖然結局是好的(這是廢話,大家都知道阿姆斯壯登月球結局是好的),但整體氛圍還是偏深沉,如果你想看一部演員、導演、特效、剪輯表現都不錯的電影可以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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